读《现代危机和思想人物》有感.
近来有幸读完余英时的《现代危机和思想人物》,感慨良多。故在我准备专心学GRE和数学之前把零散的启发作此记录。
一个多月前,在意大利考古的时候我不断地在想一个问题:历史有什么价值?去探知Etruscan人们以前的生活方式到底有什么意义?这个疑问是我一直都在思索的。历史对于我,一、只不过是事实,抽象不及哲学。与史实太过纠缠并不能为社会变迁,文化发展提供解释。而哲学,每每走在历史的前端,能更有力地掌控人类的脉搏。二、对未来的预测并不准确,因为现代社会发展速度成倍增加,并不是以前的历史可以把控的了。因为这两个想法,我始终不能与历史结缘,所以也把要求要上的历史课放在最后一年,准备应付应付。
我一直没有意识到,我近一年在哲学上遇到的瓶颈,诊断可以在历史中找到。在越来越专地学习欧陆哲学后,我发现自己并不能准确的抓住每个哲学家的思想,并整理出这些思想变化的趋势与规律。数学上仔细求证的心态往往让我陷入对细节的过分考究,以至于陷入一种空虚的逻辑游戏,辨不出方向。几次的挣脱都非常困难,尽管意识到自己的困境,终究还是逃不出牛角尖的捆绑。晴雪和我说一切的思想都有一个立足点,所有哲学的的思想都有一个问题作为启发。要宏观的抓住这个问题,以点带面的去理解哲学家应答。这样抽象的做法我每每尝试都会失败,质疑一切已经成为我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。
但读了史学家们的分析方式后,我发现原来assume也是一种可以被validate的艺术。找到事实,摒弃不相干的细节,明确要解答的问题,是可以提炼出一个正确的抽象分析的。其中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解答的问题,这样分析才能有一个根基,解答也才是有意义的。我对欧陆哲学的抓不住重点其实是对问题的不明晰,同时太被各种主义所吸引,以至于丢失了核心,被自己自以为是的思维所迷惑。历史恰恰提供了一种更具体的分析方式,以真与细连接了所有“走在前端”的抽象思想。这种思维方式是要借鉴的。
余英时在20年前写到,“一百年来,在中国文化界发生影响的知识分子,始终摆不掉‘尊西人若帝天,视西籍如神圣’的心态...到了今天,很少有人能够离开某种西方的思维架构,而直接面对中国的文学、思想、历史了。” 这种趋势的发展可以追溯到清末的各种运动,西方的思想学说进入到中国社会中,风靡一时,填补了打倒旧文化的空白。我对西方哲学的迷恋又何不如此。其逻辑的架构,系统的完整,注释的巧妙他们是吸引我最大的理由。但是单纯的追求这些缺少根基的美只是单单的注视海市蜃楼而已。不了解欧洲历史而去分析理论等同于孤立了思想与人类,去捉摸一团没有问题所启发的虚无。奇妙的是,我也只是这些“知识分子”的一员,我也只是这社会现象的一种体现。要得到对西方哲学更深的理解需要我去明白这个社会现象的成因,而再往深究就是对中西文化交流方式的一个探讨。也许中国历史的发展是这么一个立足点。必然要以中学为本去理解西方哲学,才能更好的明白这些学说的意义。现代社会与清末对西方哲学的推崇不是一个巧合,而是一个未解答的社会现象,也是我对欧陆哲学的疑惑所在。
而我对中国哲学,文化,历史的不了解实在是一种愚昧。愧也。愧也。